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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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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喬還是頭一次體驗這種類似太空失重的感覺,活著的時候和鬼魂接觸,她以為鬼魂的飄浮狀態差不多是類似的體驗,不過她死得太突然也太徹底,根本沒機會在人間飄浮,直接跑到陰間,又變成了雙腳沾地的形態。

這會兒終於感受了一把,她好奇的不得了,嘗試著邁出一條腿,明明腳底下是空的,她卻沒有下墜的感覺,這可比傳說中的踩棉花要神奇多了。

“別亂動!”冥被她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誰知道他們能飄浮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萬一他們稍稍一動就再次摔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程喬無辜地眨眨眼,“那怎麽辦,難道咱們要一直在這兒飄著?”

她擡頭看看上面,頭頂已經被黑暗徹底籠罩,根本看不見斷崖在哪兒。低頭看看腳下,同樣是黑漆漆一片,他們在這當不當正不正的地方飄著,短時間可能不覺得怎麽樣,時間長了絕對比直接摔碎還折磨人。

冥也覺得一直飄著不是辦法,下面是什麽情況暫時無從得知,與其冒險下去探索,還不如想辦法爬上去,天知道他們摔下來這段工夫,老哥那邊怎麽樣了,那條怪蛇有沒有把斷尾的仇恨都發洩到他身上。

兩人相擁著挺了一會兒,總算確認只要他們紋絲不動,身體就不會起伏,稍有動作就會像飄在水面上的塑料球,時而向上時而向下。

程喬撞著膽子用力做了個“跳”的動作,整個人瞬間跟蹦極似的上下彈了十幾米,死死拉著她的冥也被她帶得上下晃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下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這種虛虛飄浮的感覺太糟糕了,不僅讓人心裏沒底,還會讓人頭暈眼花,比活人失重嚴重多了。

“不能這麽飄著了,你抓緊我,咱們試試能不能挪到邊上去。”重新鎮定後,冥左右瞧了瞧,四周太黑,他完全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不過上面的斷崖是兩個山頭,相對應的,下面應該有山壁才對,他們只要朝著一個方向不停摸索一定能找到。

只要找到山壁,他們就可以嘗試著攀登上去,實在不行也可以爬下去,總比在這兒沒上沒下的飄著強得多。

程喬點了點頭,右手緊緊抓著冥的左手,兩人同時放開另一只手,努力平衡著自身,盡量減小移動過程中造成的飄浮弧度。

再次固定不動之後,程喬看看他們目光正對的方向,用最輕的聲音問:“咱們就往前面走嗎?”

“嗯,”冥想點頭,又怕這個輕微的動作打破好不容易找回的平衡,只得去掉全部肢體動作,用平板一樣的聲音說,“這裏太黑了,完全沒辦法判斷方向,只能隨便選個方向碰運氣了。”

程喬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在冥“一二三”的口號中,小幅度地邁出一步。

腳踩下去的瞬間,程喬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感覺,沒等她想明白,整個人突然像踩空了般掉了下去。

冥和她一樣,兩人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墜下了三四米,晃悠了老半天才固定住。

“這麽走也不行?”程喬一臉懵逼,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下墜嚇了一跳。

冥也嚇出一身冷汗,扶著程喬站好之後,他目光深沈地望了望前方不知何處是盡頭的黑暗。

看來他們想要水平移動就不能避免上下浮動,既然如此,他們也沒必要放緩動作了,該怎麽走就怎麽走,盡快適應這種走一步上下彈跳三五七八米的節奏才是正事。

“還行嗎?”冥擔憂地撫了撫程喬的面頰,這種情況下,兩個人各自行動才是最佳選擇,因為兩個人都類似於失重,彼此間根本沒辦法借力,牽著手只會妨礙他們的行動。

可在這黑幽幽的世界裏,他完全不敢松手,生怕一步之遙就讓他們再也沒了見面的機會。要是在這種地方分散開,再找到彼此的機會比爬上去還渺茫。

程喬顯然也是這個想法,雖然胳膊在上下晃悠中拉傷了,卻還是緊緊抓著冥的手。

“我沒事,咱們再試幾次吧,只要不觸底就沒關系,上上下下的就當咱們在游樂園玩跳樓機了。”程喬想起當年第一次玩跳樓機的經歷,倒是真和現在的情況有異曲同工之處。

“走!”冥一聲令下,程喬默契地邁出一步,隨之而來的是急速下墜,緩慢上彈,不等身體徹底固定住,兩人再次邁步,一步,兩步,三步……

漸漸地,兩人找到了在這種狀態下前行的方法,雖然每次邁步還是要承受下墜帶來的無法規避的恐懼,但比起最開始的手忙腳亂要好得多。

“我覺得,咱們這麽上上下下的,還挺有意思的!”程喬苦衷作惡般呲了呲牙,要不是她和冥的心臟都不錯,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嚇個半死了。

“別掉以輕心,”冥揚了揚頭,不知是錯覺還是第六感起了作用,他總覺得山壁就在前方不遠處,“斷崖兩側的山壁沒準不是垂直上下的,咱們離得越近越有可能在上下的過程中撞到石頭,一定要格外小心。”

“這麽黑,想小心也避無可避吧!”程喬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提起一百二十分警惕,兩只眼什麽都看不清但依舊緊緊盯著前方,依稀間,她好像真的覺得前面比周圍要更黑一點,好像有個什麽東西佇立在那裏。

有了這樣的認知,兩人不得不放緩腳步,用最開始那種小幅度的前進方式來減緩上下浮動的距離,又往前走了十幾步,冥突然悶哼了一聲。

“怎麽了?”程喬緊張地問。

“剛才肩膀好像撞到東西了。”冥使勁呼了兩口氣來緩解肩膀上的疼痛,撞擊並不充分,但短暫的觸感讓他意識到,他們已經到達山壁附近了。

他稍稍用力,將程喬拉到自己的身邊,拼著再撞一次的風險將人緊緊摟進懷裏。

程喬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冥這是在拿他自己當人肉靠墊,去“觸摸”山壁的具體位置。心裏心疼的同時又生出一股暖暖的感覺,她還沒細細品味,就被肉?體和石頭撞擊的悶響驚出一身冷汗。

“撞到哪兒了?”程喬焦急地用空著那只手在冥身上亂摸,好半天,冥才抓住她說不上是關心還是點火的手,使勁地握在自己溫暖的手掌中。

“沒事,我大概知道山壁的位置了,再一次我應該能固定住。”冥的聲音在程喬耳邊響起,聽起來悶悶的,不知道是嘴巴被衣服擋住的緣故還是撞到的地方太疼。

程喬鼻子酸酸的,好不容易才把眼淚憋回去,倔強又堅持地說:“你別抱著我了,咱們一起,成功率能高很多。”

冥保持著擁抱的姿勢沒有絲毫變化,顯然不打算聽程喬的。

程喬有點生氣地在他胸口輕輕一推,在冥還沒調整好姿勢的同時斜著跨出半步,兩人迅速下墜而後上彈,“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程喬壯士赴死般閉上雙眼,緊跟著劇痛從背部傳來。

那種痛感她絲毫不陌生,以前她不止一次體驗過身體像個球一樣撞到東西,她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背後撞到了山石。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被這一下撞懵,可程喬不久前剛剛經歷過比這疼得多的急速下墜,並不覺得這麽撞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疼痛在四肢蔓延開來的同時,大腦仍舊非常清醒地發出指令,趕在他們彈開的前一秒,一只手緊緊摳住了背後山石的縫隙。

冥被她嚇了個半死,慌忙伸手去遮擋程喬的後背卻還是慢了一步,責怪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他只能重重地嘆了口氣,用空著的那只手幫忙固定。

“呼!”程喬長長地舒了口氣,苦哈哈地說,“咱們終於不用飄來飄去了!”

冥做了個假笑,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終於固定住的兩個人緩過這口氣後又面臨了一個全新的難題——他們相互抱著的姿勢是沒辦法支撐他們在山壁上攀爬的,哪怕是維持著固定的動作,時間長了也會因為力氣耗盡而松手,那時他們就得再撞一次山才行了。

“我抓著山壁,你用腿盤住我,把我外套撕成布條。”確認程喬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之後,冥雙手全部抓住山石,程喬則雙腿死死勾著他,徹底將自己的雙手釋放出來。

看看冥那件他生前一直穿著的黑色風衣,程喬楞是沒舍得把它撕了,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撕碎。反正她的衣服是靠意念改變的,要不是大豆說任何衣服的變換都是以死亡時穿的那身做依托,也就是她不可能無休止地脫衣服的話,她早用衣服來做繩子爬去二樓了。

程喬快速把自己的外套撕成一條一條,再把這些布條拼成一根兩三米長的繩子,一頭系在自己腰上,另一頭系在冥的腰上。如此一來,兩個人就可以放心松開彼此,雖然這根布條繩子承受不了太大的力道,但足夠他們確認彼此的位置,免得在黑暗中迷失走丟。

做完這一切之後,程喬反手抓住石壁同時放開雙腿,冥雙臂用力向旁邊挪動一米的距離,給程喬留出足夠的活動空間,折騰了好半天,兩個人終於可以各自將自己死死固定在山壁上。

“往上爬嗎?”程喬問。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不僅是上面到底有多遠距離這個誰都不曉得答案的難題,還有個更糟糕的麻煩——那條怪蛇是否還在斷崖邊上等著他們。

要是那條怪蛇是個死心眼,始終留在上面沒有離開的話,他們就算費盡心力爬上去,還是會因為天時地利而再次被那怪物扔下來。再來一次,誰都不敢保證自己還有同樣的幸運能再度抓住山壁向上爬。

“先上去看看再說吧,”冥不停調整著自己的角度,盡可能節省力氣,否則還沒爬到上面就先把自己摔下去了,“咱們說不定在斷崖的另一側,先不要考慮那個怪物。”

程喬覺得有道理,與其擔心怪蛇,還不如想想怎麽跟老哥通消息,免得那個死心眼的傻大個始終徘徊在斷崖那一側。要是那家夥豁出去爬下來救他們,那才是真的讓人絕望。

“如果沒力氣了,餓了,隨時要跟我說,千萬別逞強,聽到了嗎?”冥深知在這種近乎垂直的山體上攀爬是件多麽消耗體能的事,程喬到底是女孩子,之前經歷了一場大戰,又在半空中掙紮了那麽久,稍有不慎就可能體力透支。

程喬重重地點頭,她早不是愛逞能的年紀了,知道因地制宜的重要性。

兩人準備就緒後,冥越過程喬半個身位,在前面探路,程喬落後半步,小心地摸索著石壁上的一切凸起,尋找最適合的落腳點。兩人蹣跚著向上攀爬,雖然吃力倒也比之前飄浮的狀態要好上許多。

看不到盡頭的攀爬是非常消耗人的體力和耐心的,漸漸地,連冥這個不怎麽能感受到“累”的人都覺得兩臂有些酸,可想程喬的處境有多艱難了。可山壁隱隱有了傾斜向內的趨勢,形成了一個巨大圓形的內壁,這意味著他倆必須傾盡全力才能將自己固定住,而不是受重力作用摔下去。

“還撐得住嗎?”冥清楚地聽到程喬粗重的喘?息聲,他想抽手拉她一把,剛松開一只手,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傾斜下去,沒辦法,他只好重新抓緊石壁,費勁地扭頭向身後的程喬張望。

“現在還撐得住,”程喬喘得跟犁了一天地的老黃牛差不多,“可要是弧度繼續增大,我可能就受不了了。”

冥的額角冒出冷汗,憑直覺,前面的路還有很長很長,要是程喬這時候撐不下去,他們恐怕永遠都上不去了。

“再往上走一段,要是坡度繼續增加的話咱們就退下去,看看下面是否有別的出路!”冥邊說邊鉚足力氣向上,程喬猛喘幾口氣,咬緊牙關跟了上去。

她現在和冥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哪怕她自己受不了,也得替冥想一想,不管多難多累都絕對不能放手。

冥的速度不算快,可上面的弧度還是像他們預想中最糟的情況那樣,變得越來越向內彎曲,如果繼續向上爬,他們極有可能變成背部向下、四肢抓著山壁的姿勢,別說程喬了,就算是冥也沒有把握能夠長時間在這樣的姿勢下前行。

“下去吧。”冥有些不甘心地說著。

程喬心裏怪不是滋味的,可現實如此,他們實在別無選擇,只好摸索著按照來時的路線一點點向下。

在這種角度的山壁上移動,向前要比向後容易許多,程喬退了幾步就發現完全找不到落腳點,好像她剛才踩的凸出石塊全部消失了一樣。

冥加快速度退到程喬的下面,幫她瞅準落腳點,如此一來,兩人不知不覺地偏離了最開始的路線,向著另一個方向移動過去。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程喬的身體突然繃緊,不知道是不是累過頭的緣故,她竟然聽到了某種縹緲的,類似哭聲的聲音。

冥全神貫註為程喬尋找落腳點,完全沒註意到周圍的變化,聞言立刻穩住身形側耳去聽,很快他就聽到那種稍不留神就會被忽略的響動。

“好像是從下面傳上來的。”冥探著頭向下張望,確認離地面還有非常遠的距離,那聲音肯定不是從最底下傳上來的。

可他們剛才就是從半山腰往上爬的,從山體的走勢上判斷他們還沒回到最初的位置,為什麽之前聽不到這聲音,現在卻突然聽到了呢?

該不會某種隱藏在黑暗中的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吧?

“現在怎麽辦?”極度的疲倦讓程喬的大腦有點不聽使喚,本能地將選擇權交到了冥的手上,“咱們是下去還是換個方向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冥閉上雙眼,將聽力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去判斷那聲音到底來源於何處,聽了半天,他突然睜開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那好像是風聲!”

與此同時,他忽然意識到某些先前一直被忽略的細節——

他在山頂的時候明明感受到斷崖下面有陰風,可真的掉下來後卻幾乎感受不到了,這說明他們懸浮的位置在出風口的下方,而風是直著向上吹的。現在他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風從腳下向上吹,說明他們爬到了出風口的上面。

那個正在他們腳下怒號的“怪物”,應該就是陰風的出風口!

不管這股陰風從何而來,有出風口就說明有路可走,既然他們向上向下的路都不那麽順暢,不妨另辟蹊徑,去出風口那裏看看是否有別的出路。

他把自己的推測跟程喬說了說,程喬立馬振奮起來,不管下面是龍潭還是虎穴,只要能讓她告別眼下這種全部重量都落在手臂上的情況就行!她的雙手已經酸麻得完全失去知覺了!

兩人統一意見後,冥保持著原來的速度一點點向下摸索,每爬一段時間就會停下來辨別聲音來源的方向。隨著兩人慢慢下降,那聲音愈發清晰,程喬也聽出來那是風從某個地方吹出來發出的聲響了。

“再堅持一下,咱們馬上就到了!”冥擔心程喬在最關鍵的時期脫力,急忙給她加油鼓氣。

程喬眼前一陣陣發黑,在這幾乎絕對的黑暗中,眼前竟然亮起了一排又一排繚亂的小星星。嗓子眼裏幹的要冒火了,她只好趁著換手的工夫掏出一把樹葉塞進嘴裏,借著並不美味的汁水來滋潤快滴血的喉嚨。

兩人離風口越來越近,風聲裹著山石發出來的聲音就越發驚心動魄。

程喬停了停,有些擔憂地問:“咱們會不會被風吹跑啊?”

他們現在處於脫力狀態,身邊又沒個適合的固定位置,真到了風口,分分鐘就會被巨風吹上天。

那他們這麽老半天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冥伸出一只手感受著腳下源源不斷吹上來的強風,心裏也有點沒底。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話,他可以放手一搏,可現在他和程喬在一起,實在冒不得半分風險。

然而事已至此,他們沒有其他選擇空間,風已經強大將程喬的長發吹得垂直向上,這種時候改變方向不但會消耗更多體力,稍不小心還會被吹跑,撞上其他山石還算好的,就怕再度掉進那片懸浮的區域。

“再往下走一段,然後你抓住石壁,我下去探路。”

冥不容置疑地解下布條纏在手掌上,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盡可能離程喬遠一些。程喬有心幫忙,可惜實在有心無力,只好把這個危險的任務交給冥去完成。

冥手腳麻利地來到風口,這才發現腳下是個傾斜向上的山洞,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黑乎乎的,完全沒法探知山洞裏面是什麽。

可不管怎麽說,一個山洞遠比這沒有盡頭的懸崖好太多,他嘗試了下,發現從山洞的頂端沒辦法繼續向下,他這點體重根本壓不住大風。無奈之下,他只好繞過洞口,爬到山洞的最下方,同時用目光丈量了下洞口的大小。

這是個直徑足有十米的山洞,強大的風源源不斷從中噴湧而出,離得近一些就會呼吸不暢,幸好他們都不是真的要靠呼吸來存活的人,適應起來倒也不會太痛苦。

“你盡可能往旁邊挪一下!”在大風的影響下,冥的聲音變得十分模糊縹緲,程喬聽了半天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麽,不過她從他的行動中猜到了冥的意圖,立即向山洞旁邊挪了一段,和山洞處於同一水平線,然後整個人死死扒住石壁。

冥見程喬暫時沒了危險,立刻迅速下滑,來到山洞的最底部,由於洞口傾斜向上的緣故,洞口最下方的風力要比上端小一些,不過也不是一般人能輕易逆行的。

他試著向裏伸出一只腳,結果半邊身子差點兒被吹飛。

只靠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根本進不去,冥思忱片刻後沖斜上方的程喬大吼:“你抓緊了,我要借著你的力道沖進去!”

程喬使勁歪著腦袋,瞇起眼睛去理解冥的手勢意味著什麽,她看到冥不停揮手做擺錘的動作,大概明白了他要怎麽做。

平心而論,這種情況下用這種鐘擺一樣的慣性沖進山洞實在太危險,如果不能在進去的瞬間抓住石壁固定自己,就會被強大的風力吹出來,連接他們的布條很可能不堪重負被扯斷。

這是十分冒險的一步,卻也是他們眼下唯一的無奈之舉。

程喬沖冥打了個“ok”的手勢,隨即兩手死死抓住山壁,指甲全部翻起,透出觸目驚心的血紅。

冥知道程喬那邊有多艱難,心疼的同時又不得不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調整到最佳的角度,他雙腳用力踢石壁,將自己擺了起來,身體盡可能團成個球,減小風力對自己的影響。

程喬悶哼一聲,隨著冥的動作,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滑了半米,十指在石壁上劃得鮮血淋漓。她還是頭一次知道,人死之後也會出現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和先前那些非外傷造成的痛感完全不同,這是一種相對而言沒那麽難以忍受,卻疼得她連呼吸都不得不暫時摒棄的痛楚。

另一邊,冥瞅準時機,避開風最猛烈的位置,一個利索的側翻進入洞口,然後整個人迅速張開,死死扒住地面,將頭壓在地面上。

他能感受到狂風從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掃過,猶如一把把尖刀生割著他的皮肉,他不但不能動,還要緊緊抓著腰間的繩子,要是繩子斷了,他就沒辦法幫程喬也進來了。

冥緩了好一會兒,身體的疼痛還在加劇,不過人倒是徹底適應了這種強風的洗禮,勉強可以貼著石壁坐起來。說來也巧,山洞入口的邊緣處有幾個足球大小的石塊,冥用腳踹了踹,還挺結實的,他正好可以用腳瞪著來固定身體。

冥扯了扯繩子,用這樣的方式告知外面的程喬做好準備。

接受到信號的程喬松了口氣,她既怕繩子扯斷,又怕冥在跳入洞口的過程中受傷,現在看來,這些最糟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她也扯了扯繩子,告訴對方:自己做好準備了。

冥把繩子牢牢纏在手臂上,想了想覺得不靠譜,幹脆又在石頭上纏了兩圈來固定。確定萬無一失之後,冥用力拽了下繩子,程喬那邊立刻放手,整個人頓時失重地下落,然後被繩子吊在半空中。

冥在努力向上拽繩子,程喬也在拼盡全力向上攀爬。靠近洞口的時候,程喬明顯感覺到風速帶來的壓迫,那是一種能夠將人吹上天的勁氣,即便冥在用力拉她,她還是覺得自己可能隨時會被吹飛。

冥在程喬探頭的瞬間立刻用身體擋住了風,大喊著讓程喬去抓那幾塊石頭。

程喬看不清山洞內的情況,但是冥替她擋這一下的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感受不到那令人心驚的大風之後,她一把扒住石塊,配合著呼吸的頻率和冥的力道,成功翻進了山洞。

她的人剛進來,就被冥撲倒在地,兩個人又開始伏地狀態,慢慢去適應山洞裏的風速和皮膚上的疼痛感。

不知道是不是手部的外傷分散了註意力,程喬竟然不覺得狂風吹到身上有多疼,甚至還偷偷擡眼掃了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內寬外窄的山洞,洞口的風力大得驚人跟這種地勢有很大關系,他們只要撐過最初的這段路,走到裏面之後應該就不用爬行了。

“跟緊我,咱們爬進去!”冥顯然也看到了山洞內的情況,趴在程喬耳邊大聲說著。

程喬用力點頭,雖然她的手指碰到地面會帶來令人抽?搐的痛苦,但她還是一言不發地咬牙忍著,隨著冥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跟著。

冥早就看到程喬那雙血肉模糊的手,心裏心疼的同時又不得不讓自己暫時將其忽略,他們正處在風口,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風刮出去。再來一次,他們未必有這樣的好運還能進來。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冥騰出一只手扯住程喬的手臂,幫她盡可能省一點力氣。程喬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管自己,她還沒這麽脆弱,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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